不尽的风景——318走访风景油画家孙文刚

引言：目前活跃于油画界的中国写实画派的画家，有不少都是以人物为主，而孙文刚的第一次个展“行走自然”，则展出了他自2002年以来的油画风景写生作品近百幅。这些年来，孙文刚是怎样做到坚持创作油画风景写生作品的？他多年的写生实践又积累了哪些丰富的个人经验？带着这些疑问，318艺术网的记者走访了孙文刚老师位于中国油画院的工作室。平易近人的孙文刚老师在富有艺术气息的家中，以茶代酒接待了我们，并随机聊起他已有十年之久的油画风景写生之路。

画家孙文刚

行走于风景中亦是一种修行

孙文刚从学习绘画开始，就一直喜欢画风景。他从来都有一种愿望，就是要将看到的有感觉的景色再现出来。最初学画的时候，他曾见过一些欧洲和宋人的风景画片，画面辽阔，意境深远，这让孙文刚对风景画有了最早的、原始的憧憬。

从2002年开始，孙文刚正式开始了个人的油画风景写生创作活动。孙文刚在采访中总结道：“2002年是起步阶段，2005年至2009年是积累阶段。直到2011年时，我才觉得自己的作品真正有了起色。经过长期的写生训练，我终于开始画大尺幅的作品，而内心里多年来积蓄的力量也急需找到一个爆发点，个人也能感受到能力的提升带来创作力量的加强。2012年我又去法国和中国山东写生，感觉个人能力又向前迈进了一大步。”近些年由于油画院教学和个人创作需要，孙文刚外出写生的机会比较多，无论是国内的云南、甘肃、安徽、山西、山东、陕西、内蒙、河北、浙江，还是如俄罗斯，法国、西班牙等国家，都能看到孙文刚老师孜孜不倦地进行写生创作的身影。

常年的风景写生让孙文刚深切体会到风景画的难度和风景写生的艰难。但孙文刚始终认为，风景写生对一个画家的艺术发展起着促进的作用，对于一个油画家是难得可贵的创作经验。它可以直接锻炼画家的构图能力，组织画面和色彩分析的能力。风景写生不一定是风景画，风景画有丰富的内涵和情绪传达，好的风景写生可以直达风景的神髓。风景写生首先要有选景的眼力，面对无限广大的自然景观，如何撷取你有感觉的风景是很关键的环节，构图不仅仅是把看见的场景勾勒下来，还包括构成画面的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中要涉及色彩的布局、点线面的组合关系、情感的记忆等因素。而丰富的视觉经验也是必备的一个因素，因为人的大脑里要有很多的风景画的信息和记忆，当面对一个无从下手的场景，这些视觉储存会帮助人们产生联想。

再者，风景写生锻炼了画家的心理素质，因为要有坚定的信念和毅力，才能完成一幅较为完美的风景写生作品。因为写生的过程需要一笔一笔的画，其中有很多的干扰因素会影响到画家，比如光线的变化、风沙、气候等。如2012年在法国的莫雷小镇画写生时，反常的春寒和冷雨让孙文刚吃了不少的苦头，在写生过程中经历两三次雨水的洗礼和追逐被风刮跑的画是时常的景象。而经历曲折后完成的作品，对于画家而言也具有着不同寻常的意义。孙文刚笑着表示：“看到好的景色，我也拍了好多照片带回来，但没有能够成功完成一幅作品。写生则是人与之然形成的一种关系，自然能够带给你灵感和启发。”当然，在家中对着照片发挥联想、进行设计也是无可厚非的创作方式，但是孙文刚还是认为那与身临其境的感觉完全不同，最终获得的成就感也是有所区别的。

《巴黎13区》 孙文刚 布面油画 60x80cm 2012年

用印象派的光色原理表现画面

 许多画家在开始专注于创作某一类型和题材的系列作品时，往往需要一个契机来促使他实现这一想法。提到孙文刚的油画风景写生，还得追溯到2001年去俄罗斯写生的那段学习经历。那是孙文刚第一次真正面对风景进行写生。初到俄罗斯，孙文刚也经历了初次尝试油画风景写生的困惑：到处都是风景却很难被发现，如何构图取景、寻找到了风景又该如何表现？这些都成为摆在艺术家面前难以逾越的难题。值得庆幸的是，俄罗斯的博物馆收藏极其丰富，欧洲每个时期的作品都有，这给孙文刚的风景写生在起步阶段提供了很大便利和帮助。在风景画方面，雷伊斯达尔、霍贝玛、洛兰、科罗、印象派的作品，都给孙文刚留下了深刻印象。

 值得一提的是，有些画家影响了孙文刚后来的风景写生创作，这其中就有科罗、列维坦以及印象派画家的身影。孙文刚在采访中讲述了曾经受到的影响：“我喜欢科罗近乎笨拙的平凡与朴素。科罗自如地漫步在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绘画里，这既是他优雅精致的性情和造型能力所然，寻常的景致经他的处理却变得异常好看。”科罗曾经说过：“你必须朴素无华地按照自己的情趣去描绘大自然，丝毫不要受古代大师或当代画家的影响，唯有这样，你才能画出具有真情实感的作品。”这句话成为孙文刚风景画写生的一个指导；列维坦的作品深刻而真实地描绘了俄罗斯大自然的状态以及各种精神感受的千变万化，用笔洗练色彩沉郁，情感充沛极富诗意，把俄罗斯绘画的文学性传统以及抒情性体现在了风景画中；印象派的绘画色彩生动，鲜活，色彩符合人们的视觉感受。这些特点从孙文刚的作品中都有一定程度的体现。

 写生和观摩相结合对孙文刚最初的风景画创作启发很大，他从那些艺术大师的杰作中学到了很多，使他能够在步履蹒跚中迈出了扎实的第一步，并建立起了最初的风景画美学倾向，即用印象派的光色原理表现坚实的、意境深远的画面。他希望通过一种直观、具体、写实的表达方式，比如房子的形体、街道的纵深，来实现个人的风景写生理念。孙文刚在评价自己的风景油画时表示：“我在创作中一直追求在造型、色彩、个人情绪这几个方面的融合，我认为油画风景写生是有相当难度的，除了天气、人的状态等因素，在绘画技术层面也有一定难度。”因此，要创作出一幅令人满意的风景写生，并非像有些人想象的那么容易，甚至会比在工作室中对着人体模特精描细画更为困难，而这些困难正是孙文刚喜欢挑战并克服的因素。

 《白云生处》 孙文刚 布面油画 50x70cm 2012年

钟爱远景和焦点透视

 孙文刚在写生风景时特别喜欢有远景的画面，非常重视远景的刻画：“寥廓的远景强烈地吸引我，自己的心也驰骋的更远。为了让画面的视野更深远，我能站着画绝不会坐下，一直画到目极所至。”他的风景画倾向于用条件色的观察方法和传统的写实绘画的造型的融合，用写实的油画语言叙述特定的情景。景物的细节是他所不能忽略的，他常常像处理肖像一般去塑造，而塑造使画面具有了某种坚实感。

 人在面对风景时的摄影与绘画中采用的焦点透视非常接近，比如从一个点看过去，只有这个点是最清楚的。孙文刚以他的一幅作品举例：“一条路能引导你的视线向前移动，河、房子的边线最终与这条路能够交汇于一个消失点上。我的许多风景写生作品都有这一特点，在风景构图上具有内在结构的一些特点。这是我在当初作画时并未发现的，后来发现对于具有这种特点的风景有着出于本能的喜爱，它们总能在不同场合令我感动。”对于焦点透视和内在结构的重视可能与孙文刚在油画院的教学经历有一定关联，而这也使得他的风景油画作品显得意境深远，带有某种叙事性和抒情色彩，观者很容易就被画面既亲近又陌生的神秘感所吸引。

 《出村》 孙文刚 布面油画 50x70cm 2011年

在画面里，孙文刚通过形色结构尽可能表现景物的客观属性和平实，并借助于客观的描绘隐约表达画家身为异乡客的一份乡愁和孤寂感，让时光存在于特定的景色中，在风景画中去寻找个人精神的原乡，而景致的疏离感恰恰是吸引他作画的主要动因。孙文刚喜欢客观地呈现景致：“眼见的真实会使画面的容量更大。记得19世纪英国风景画家康斯坦布尔说过：一个有画家天赋的人有足够的天地，而目前最大的问题是胆大妄为，企图做出超越真实的东西。”他的作品中较少有外露的情绪表现，因为他觉得过分强调个人的主观语言会陷入到局限中，而将自然简单化。

 对于未来的创作，孙文刚考虑的是能否将个人情感表现得更充沛：“之前的风景写生，我追求的方面很多、很复杂，在处理的时候就会有一些取舍，对于一些简单的东西可能会放弃。现在我认为简单的东西也许能够表达更丰富的情绪，这是我下一步会考虑尝试的。”其实，油画风景写生的魅力就在于它有很大的偶然性，你不能凭空去设计一个场景，对于景色有了感应，受到启发，画家才会去动笔。因此对于孙文刚而言，未来永远是未知数，仍然需要他通过辛勤的奔波去不断探寻。

（文 王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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