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大拍卖巨头争相提高佣金

近期，艺术品市场的热点话题莫过于佳士得、苏富比两大拍卖巨头争相上涨买家佣金。佳士得率先发力，于2月中旬公布了佣金上涨方案，两个星期后，苏富比也宣布了幅度更大的涨价细则。
　　作为全球拍卖行业界的“百年老店”，佳士得和苏富比此番佣金上涨的目的何在？中国内地的拍卖行是否会望风“追涨”？斡旋于豪商巨贾的拍卖行，维持其风光无限的经营成本又包括了哪些？数字背后，且看我们如何探寻市场真相。
　　
　　强势“涨价”：争江湖地位多过挣钱？

　　对于此次提高佣金起征点的原因，佳士得向媒体表示是为了有效应对服务成本不断上升的压力；苏富比CEO 也公开说，上调买方佣金是公司发展的需要。
　　北京天问国际拍卖公司总经理季涛说：“佳士得、苏富比的佣金已上涨过无数回了，在2008年以前，可以说是每两年就涨一次。他们这二三十年来成交额提升了近十倍，生意做得好，涨价就是必然的。”
　　作为《中华人民共和国拍卖法》起草人之一，中央财经大学拍卖研究中心名誉主任王凤海认为更值得关注的是：“当前拍卖行的经营成本虽然在不断增加，但经营难并非必然会导致提高买家佣金。因为佣金提高可能会让客户流失，负面影响更大。在这种情况下佳士得和苏富比还是照涨不误，我想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对自己在拍卖界的地位更加自信了。一直以来，两大拍卖行在国际上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寡头的经营态势，但自1992年中国艺术品市场兴起后，内地拍卖业从微不足道到迅速发展，对他们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再加上他们曾经因佣金问题遭到制裁，导致这几年两大拍卖行在佣金的提高上比较慎重。可是从前年下半年开始，我们的艺术品交易市场遇到了重重困难。尤其是去年，我国文物艺术品拍卖成交额只有2011年的一半，加上社会对文物艺术品拍卖各种现象的诟病，让两大巨头重新增强了领头羊的信心。此时他们提高佣金是很聪明的。虽然文物艺术品收藏是小众行为，但我认为也有刚性需求，因为有钱人始终需要投资渠道，目前楼市被重拳打压、股市不景气，大家还是愿意把文物艺术品作为投资方向，在这种前提下，他们并不担心客户流失。”
　　另一方面，王凤海认为，提高买家佣金也并不意味着就肯定能增收。“如果拍卖行只收取10%的佣金，一件拍品的成交价可能会高些，成交率也可能会高些。收取25%的佣金，那买家在举牌时可能就会考虑自己的成本，成交的价格或许会低一些，成交率也可能会低一些。所以总体而言，两大拍卖行提高买家佣金，恐怕还是以展示自己的‘江湖地位’为主要目标。同时，也隐约让人感觉到两大拍卖行希望将一些小的、信用不太好的买家拒之门外。”
　　北京匡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副总经理谢晓东也表示：“我想佳士得和苏富比除了这一公开的价格体系外，对不同的客户群也会有不同的优惠政策。这就跟银行都有一个基准利率，但对不同客户会再进行具体裁量是同样道理。”

    影响：对成熟买家影响不大

　　佳士得和苏富比此番佣金上涨，对于买家而言，影响到底有多大？
　　谢晓东表示：“这种上涨对买家的购买力会起到一点掣肘作用，但随着买家出手谨慎，卖家的价格预期也会下降，这样一来会促使整个艺术品价格朝着一种新的均衡水平发展。因此不能简单地说买家佣金上涨只对买家构成影响。说到底，跟整个市场的资金流动是有关的，如果市场上资金吃紧，即使佣金下调也不见得买家出手会变得阔绰。”
　　季涛则认为，以去年的行情看，拍品的价格多为前年的一半甚至不到一半，对买家而言，多花点佣金也不嫌贵。
　　刘建业同样强调只要东西可靠，佣金再高些，买家不会在意。“很多人都知道，如果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不经过拍卖公司而是通过经纪人的手成交，通常佣金要达到50%以上，因为经纪人对艺术品有一定的把握。”
　　作为佳士得和苏富比的常客，著名收藏家郭庆祥的看法是：“成熟、理性的收藏家进入拍卖市场，心理价位都是含佣金的。基本上我不关心这个问题，但我会做到心里有数。上拍卖场，最关键的是不能被氛围所蛊惑。拍卖行已经告诉你佣金是多少，作品怎么样，提前两三天给你看预展，你觉得该多少钱，就出多少钱。自己若没有谱，又被环境影响，那就是自己的事了。如果大家盲目竞拍，加一口的价钱比佣金高多了。譬如1000万的标的，加一口到1100万元，再加一口可能已去到1300万元，这才更该警惕。”

　　回眸：成本高迫使内地拍卖行普涨

　　国际大型拍卖行买家佣金有价格区间分类，而中国内地拍卖行都是统一标准，并经历过一个普涨的过程：自上世纪90年代内地开始拍卖以来，买家佣金长期保持为10%；到2007年，中国嘉德率先提高买家佣金至12%；2011年3月，中国嘉德再次提高买家佣金至15%，并被普遍采用至今。
　　季涛表示：“其实拍卖行并非暴利行业，筹备一场拍卖会，运作成本非常高。全国乃至全球征集拍品的支出不菲，像保利到美国做一次征集，一去就十几个人，一趟就得花不少钱；五星级酒店的场地费也不便宜；还有装印精良的高档图录，整箱地无偿快递给海内外的藏家，加起来也是个很大的数目。嘉德、保利这样的大拍卖行，每年都是几千万、上亿元的资金来运作，而二三级的公司，一年也要上千万元，舍不得这样的成本就招不来这么多的买家。而当下，拍卖行收不到货款成了一大问题。去年很多内地拍卖行亏本了，有的是因为行情不好场上直接就亏钱，有的可能是过后收不到钱。”
　　王凤海也强调，当前拍卖行征集的难度越来越高，藏家不会主动送宝，拍卖行不得不主动出击，成本也就随之增加了。
　　另外，谢晓东谈到：“在货源主导的市场条件下，对拍品的宣传服务需要不断提升，这样才能增加对卖家的吸引力。而拍卖行之间激烈的竞争也需要引入更高素质的人才，劳动力成本同样要增加。”
　　北京隆荣国际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刘建业表示：“一般策划一场一千件拍品的拍卖会，需要投资几百万元。拍卖行佣金上涨是一种市场现象，未来仍会保持这个趋势。”

　　现状：贸然提高佣金无异于“自杀”

　　既然佣金上涨有理，佳士得和苏富比又拉响了上涨的序曲，内地拍卖行是否会迅速加入合奏呢？业界专家普遍认为，当下跟风“追涨”的可能性不高。
　　季涛说：“目前国际艺术市场比国内要平稳得多。历经这几年的金融危机，最近美国的道琼斯指数创新高，超越了2008年，可见元气已经恢复了不少。苏富比的销售额上升了30%，提高买家佣金自然也有底气。不过他们是上涨，我们却是腰斩，今年内地艺术品市场的行情跟去年差不多，不可能出现拔地而起的情况。要是佣金上涨，还不把客户吓跑了？我跟几个拍卖行的老总聊过，他们都想将佣金往下调。”
　　另外，在季涛看来，佳士得、苏富比处于寡头地位，能够控制市场，他们上调佣金，别人也无可奈何。而内地的拍卖市场竞争激烈，虽然有几家确实做大做强了，但还没达到佳士得和苏富比那样90%的市场占有率。所以内地的拍卖行不敢涨，最多就是跟国际接轨进行分区间收取佣金。“说实话，内地拍卖行的佣金普遍为15%，已经够高了，上涨空间不大。我计算过，当标的价位超过两千万港元，佳士得、苏富比的买家佣金就很接近15%了。我相信这一调整是经过他们严格计算的，给大客户以优惠，也能鼓励大家出高价。而内地的拍卖佣金一般是一刀切，如果都上涨，那对大客户很不利。实际上，高价拍品、低价拍品的运作成本是差不多的，佣金却能相去甚远，所以高价位拍品佣金打折是合理的。不过我估计，香港嘉德和保利两家公司可能会趁此机会也划分佣金区间，将低价位拍品的佣金由15%提高到20%，因为香港地区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王凤海也表示，目前内地拍卖公司的经营压力很大，以现行的佣金标准很难征集到好拍品，也很难吸引到实实在在的买家，贸然提高佣金无异于“自杀”。“当然像嘉德、保利这种强势拍卖行，不排除其会效仿佳士得和苏富比。不过很可能他们也只是表面上附和跟进，实际上跟每个客户做不同的约定，明升实降。但我始终不主张拍卖企业以降低佣金为手段进行竞争，关键还是要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与服务水平。”
　　佳士得、苏富比佣金上涨数据
　　佳士得(从2013年3月11日开始，除红酒外)：
　　收取25%买方佣金：成交价0～5万美元(0至40万港元)上调到0～7.5万美元(0至60万港元)；
　　收取20%买方佣金：成交价5万美元～100万美元(40万港元以上至800万港元)上调到7.5万美元～150万美元(60万港元以上至1200万港元)；
　　收取12%买方佣金：150万美元(1200万港元)以上。(保持不变)
　　苏富比(从3月15日开始)：
　　收取25%买方佣金：成交价10万美元(80万港元)以内；
　　收取20%买方佣金：成交价10万美元(80万港元以上)～200万美元(1500万港元)；
　　收取12%买方佣金：超出200万美元(1500万港元)。

(每个区段都比此前增加了一倍左右)

文/图 记者 江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