充满力量的抽象派女艺术家们

艺术史上充满了形形色色名垂千古的白人老头，即便是现代抽象艺术也不例外。我们看到的不外乎就是康定斯基、杰克逊·波洛克、马克·罗斯科等的作品，而女性抽象主义画家则几乎完全消失在公众视野，就好像女人们从没拿起过画笔似的。

有一些展览是可以改变一个人对于艺术的品位的，“画布上的抽象艺术”就是这样的一个展览。这个展览于2018年5月分别在英国伦敦维多利亚米罗的两处画廊同时举办，展品囊括了一个世纪以来从早期的构成主义到后数字时代的代表性抽象艺术作品，每一件作品都由女性艺术家创作。可以说，这是一个罕见的历史性展览。

抽象派艺术家海伦·弗兰肯塔勒在作画

在英国各处博物馆所展出的抽象派画作，几乎都是康定斯基、马列维奇、蒙德里安、波洛克、马克罗斯科的作品，以及巴尼特·纽曼（美国艺术家，抽象表现主义的主要人物之一，也是色域画家最重要的人物之一），理查德·迪本科恩（美国画家），赛·托姆布雷（美国画家，雕刻家和摄影师）——无一例外都是男性艺术家。如果运气好的话，你或许能欣赏到艺术成就绝不亚于赛·托姆布雷 但却常常被忽视的琼·米切尔（美国“第二代” 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和版画家）, 布里吉特·赖利（英国画家，是欧普艺术最重要的代表人物之一）以及前所未见的草间弥生等这几位“例外”的杰出女性艺术家的作品。

讽刺的是，抽象表现主义之所以能够聚集、孕育这些成功的女性艺术家，除了它在当时全球艺术享有的主流地位，另一个原因也在于抽象艺术避免具象、写实的形式，便于女性艺术家在作品中隐去性别身份。此外，画廊体系使代理人成为一道屏障，艺术家可以自由选择是否走到前面来，向买家和观众揭示自己的真实面目。一面是男权笼罩下的抽象表现主义，一面是女性艺术家获得更多的关注，纽约画派的女性如何在男性的壁垒下凿出自己的道路？

就像李·克拉斯纳（杰克逊·波洛克的妻子），作为一个长期以来在艺术史上好像无足轻重的艺术家，实际上，她的任何一件作品都能证明她对抽象主义艺术的贡献绝不亚于她的丈夫。

伦敦维多利亚米罗画廊举办的“画布上的抽象艺术”展览强有力地声明了女性抽象主义画家在艺术界占有一席之地，更进一步表明她们在创作过程中孕育了目前市场上最好的抽象主义作品。

“画布上的抽象艺术”同时也证明了艺术界存在制度性的偏见。在这个展览上，观众将看到如此之多的由女性创作的出色的抽象艺术作品，而她们的名字却并不为大众所熟知，甚至是被遗忘、被忽视的。当你走过展厅，慢慢欣赏这些无与伦比的作品时，你很可能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听过这些作者的名字。

就拿出生在罗马尼亚的画家海达·斯特恩来说，她是“The Irascibles (易怒者)”这张标志性照片中唯一的一名女性。“The Irascibles”是指1950年美国的一群抽象艺术家联名签署了一封公开信，抗议当时的大都会博物馆所持有的保守主义审美倾向，随后媒体报道了这次抗议活动，并拍摄了一张抗议者的集体照片发表在《生活》杂志上。这张照片中除了海达·斯特恩之外，还有波洛克、马瑟韦尔（美国画家，版画家和编辑），德库宁（荷兰抽象表现艺术家）等人。作为其中唯一的女性，这张照片对海达·斯特恩产生了宿命般的影响力。“对于大众来说，那张照片的知名度远远超过了我80年间的艺术成果。”她曾这样说道。

《无尽的海市蜃楼》是海达·斯特恩最令人赞叹的作品之一。画布上层层散落着几条色彩明丽的水平线条，与背景中散发着乳白色光芒的各种白色、奶油色和灰色形成对比，共同演绎出了连绵不绝的海岸线向远处无限延伸的视觉体验。在抽象绘画中，水平线往往象征着地平线，而斯特恩进一步放大了这种艺术化的浪漫视觉效果，在她的脑海中创造了无穷无尽的海市蜃景，并在画布上描绘出了这种在现实中不可能存在的美丽景象。

在这个展览上，观众还将看到保利·韦泽莱的作品，她是英国最早的抽象派画家之一。她于1892出生于布里斯托尔，在早年的一次去往巴黎的旅行中，她将自己平凡乏味的英文名改为保利·韦泽莱。她于1938年创作了《剪影》——在画布上，一些形态奇异的生物体，让人联想起植物、水果甚至是感叹号，群青色、黑色和苍白的画布相呼应，这一系列物体仿佛在你眼前陡然起舞。战争爆发后，保利·韦泽莱没能随身带走这幅画，好在这幅画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可惜的是，她的很多作品都在战争中损毁或流失了。直到1983年，保利·韦泽莱已90岁高龄时，她才在泰特美术馆举办了自己的第一次公开展览。在那之后的第二年，她就去世了。

与她有着相似经历的还有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海伦·弗兰肯塔勒。尽管弗兰肯塔勒发明了色域绘画，并被公认为是战后抽象艺术领域的代表性人物，但直到她死后，才在现代艺术博物馆获得了一席之地。在这个展览上，观众将看到海伦·弗兰肯塔勒更为狂野的作品，比她具有代表性的“侵泡染色”绘画更具有书法美感和视觉冲击力。

一些不为大众所知的抽象派艺术家在绘画材料的探索上也时时出新。比利时画家伊尔泽·德·霍兰德的画作（她也是法籍俄裔画家尼古拉·德·斯塔埃尔的追随者之一）。伊尔泽·德·霍兰德的油画中多以直线形状和单调的色彩为主体，透露着庄严肃穆的美感。在29岁时，伊尔泽·德·霍兰德自杀身亡。还有美国抽象艺术家豪瓦德纳·平德尔的作品，她因其在绘画中使用非传统材料而闻名，包括字符串，香水，闪光和明信片，并创造出了一种更具立体感和更个性化的点画形式。以及视觉艺术家杰伊·德费奥的作品《白水》，是她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用液体涂料和泡沫在画布上进行刮面而成的。

当然也不乏那些较为知名的女性抽象艺术家的作品。例如早已享誉世界的李·克拉斯纳，知名的英国画家普鲁涅拉·克劳福、桑德拉·布劳和已经离世的吉莲·艾尔斯，以及国内民众较为熟知的草间弥生。还有俄国抽象画家柳波芙·波波娃。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画家和版画家琼·米切尔和她的作品《红树》也出现在此次展览上。

展览中，最令人惊讶的或数美国艺术家帕特·斯蒂尔的那幅美丽的“September North China Sea （九月北海）（1994-95)”，由纯粹的重力和液体制成的一连串墨点被挥洒在棕色的画布上， 书法，雨水，水彩画，代表中国的新红色位于画面中央。这幅画蕴藏着广阔的文化、地理和气候元素。 斯蒂尔现年78岁，仍然在创作出杰出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