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士得香港2018秋拍 中国现当代肖像画作

原标题：看“颜值”的时代 中国现当代肖像画作 

肖像绘画最初曾是真实重现人物形象的唯一手段，然而时代的更迭以及摄影技术的出现却并未改变艺术家对此类主题不断探索的恒心。现当代的中国艺术家亦对此做出独特回应，他们或是专注于对人物内心情感的捕捉，或是选择表达自身对时代环境的感受，令肖像画不仅仅是对真实的完整还原，更是人性与精神的写照。

都说，这是一个看“颜值”的时代。从佳士得香港2018秋季拍卖的一系列作品中，我们亦可追寻二十世纪至当代中国艺术家们对肖像画作的不同理解与创作，并追溯肖像画作在中国现当代艺术史上的发展与转变轨迹。

林风眠作为中国二十世纪现代美术教育家及开创者之一，在中国美术史上有着不可或缺的重要地位。他将“东西绘画融合”作为一生追求的理念，从绘画理论到实践，创造性地开辟了中西结合，充满了现代艺术精神和现代美学意识的中国绘画新道路。

创作于1947年的《紫藤花与黑衣侍女》中抒情的线条及透明淡雅的用色无不透露着与中国传统水墨的渊源；而1950年代的《京剧人物》系列则是将对立体主义的探索与林式线条相结合，构图左右平衡，浓烈的色彩对比强烈，细节亦是繁复而华丽。1958年，林风眠下乡劳改体验农村生活，有感而发创作了《难忘的年代》系列作品，精巧的画面分割以及图腾化的脸孔，是林风眠罕见的饱含抽象元素的作品，表现主义的手法将艺术家心中忧虑、压抑的个人心境融于画作当中。

作为改革开放后第一位在英美艺坛成名的中国艺术家，陈逸飞借西方古典写实风格和浪漫主义手法展现了中国艺术的特征与精髓。在“海上旧梦”系列中，陈逸飞所追求的并非如照片冲洗出来的写实肖像画，而是深刻探索肖像画和历史、时间三者之间的关系，从而表现历史与时间的真实性。在这观念下的《沉思》与《诱人》皆以朦胧光线及袅袅飘动之感的笔触表现了穿梭历史的时间延伸性，摆脱了写实艺术与照片写实间的关系，饱含了中国艺术中的诗意、意境以及剧场场景，代表了艺术家对这个时代、这个城市的无限追思。

真实的人性是罗中立艺术创作中最具生命力的永恒的主题。纵观其作品，艺术家以最平凡的农村日常劳作琐事设为创作的主要题材，将平凡生活中的困境以诙谐的方式呈现，生活中最本真的趣味淋漓尽致的展现于此。作品《劝和》中描绘盛夏的大巴山发生的极具喜剧化的情景，艺术家将这一生活的瞬间提炼，搬上了画布这个舞台，也是艺术源于生活、取材于生活最好的印证。

作品中，罗中立将牛的比例放大，处于画面中央，歌颂着原始生命力的伟大以及自然界中让人敬畏的力量。男童造型宛如引用了原始主义的造型，生动而富有生命力。而生殖繁衍的主题也呼应了原始主义中追求幸福、祈盼兴旺发达的积极指代。其对纯色的运用，呼应了许多宗教题材绘画题材。红色和蓝色这样的对立色运用在公牛身上，观者似乎可以感觉的它身上散发的滚烫的温度和巨大无比的力量，而朴实的蓝色渐渐退隐于背景中。在作品表面的运用了大量的色彩，如同法国新印象主义画派的画家般，以一笔一笔的方式呈现色颜色斑斓的彩条。罗中立将生命中的私语和对大巴山的情感，转化为具有高度美学价值的符号的线性笔触。时而交叉、时而顺应的自由随性的笔触、色彩与色彩在缝隙间婆娑摇曳，更增添了画面的立体感和律动感，同时画面的斑驳、质朴的油然而生，更呼应了艺术家寄情表达的主题。

1998至2006年，周春芽创作了一系列直面人性、描绘“情欲”的作品。《拥抱情人》中承接了周春芽《山石系列》的笔意，以奇石造型于人体、以山石纹路写意人体局部；而《桃花系列》作品中情与色的暗喻又承接于此，更是“情欲”系列之初大尺幅、极具大胆、直白的实践宣言。

作品中，深情的爱人从背后紧紧搂入怀中，男与女合二为一。单一的红色处理，更增强了两个身体的整体性，如一块巨石般屹立于画中央。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红色对应五行中的火，有纯粹、奔放、激情之意、还有危险、警示的含义。画面中血红色象征了生命、肉欲的激情，也营造了身体的紧张感。此时艺术家用了几笔黑色，直白、露骨的勾勒出身体真实的特质。四周黑色的群体，形态各异的表述着身体的紧张、动感的冲动，不断地加强着情爱流露的真实。艺术家仿佛刻意安排观者以现场的方式观看着如此刺激的表演。鲜红的身体、炙热如火的情感，在放肆、露骨的宣泄背后，周春芽将最真挚、滚烫的情与爱——这世间最原始、最简单而猛烈的情感流露于此。

这些肖像的面部看似平静如水，但在平静的外表下正涌动着情感的波澜。

以老照片为蓝本的《血缘：大家庭》系列始于1990年代中期，张晓刚通过不断描绘这种相片般定格且不断重复的肖像，隐喻历史上一代人共通的感受。《同志》中人物相似的装扮、冷漠的表情以及直视前方的呆滞眼神，仿佛是对时代环境最沉默的回应，亦是对情感压抑的无声控诉。显然艺术家的目标不在于刻画肖像的真实度或个人特征，而是描绘出了体现一代人人性状态的肖像作品。

作为“面具”系列的延续，《我/我们》中处于山岭巅峰的二人肃穆而气度浩然，一坐一站的姿势、一中一西的服装，表现面对西方开放自由的思潮袭来，中国所面对的矛盾与挣扎，这或是艺术家的自我反思，亦是社会上每人共同经历的普遍难题。细观作品不难看出，左右两人着装上的不同似乎意味着他们之间所象征的不同阶层及身份地位，影射着这一时期社会在急速改革的环境下对财富和新文化的矛盾渴望。

曾梵志并不着意于刻画某个独立个体，而是在画中描绘出了一个类别的象征、一个符号，以及人们外表和内心之间矛盾复杂的情感，反映出一个时代的风貌与精神。而背景中色阶层层渐进的天空、低压的山水图卷式的云雾，这般舒展畅阔的场景无不使整幅作品更具张力。《我/我们》不仅集结了曾梵志的过往，亦透露着艺术家后来在“天空”、“乱草风景”等系列中对抽象、对风景绘画以及对中国传统艺术的全新探索与发展。

《读书的女孩》中体态娇美的优雅少女站立于构图中央，尽管手中所持的书本半掩着面孔，亦不难从其规整的发型及着装揣摩其身份。刘野并未选择诠释人物周围的环境，而是以理性思维设下缜密布局，纯粹的色彩运用及抽象几何造型代替了布景，其标志性的灰蓝色域使画中人物仿佛深陷梦境般的神秘环境之中。而她柔弱的人物形象与刘野惯用的严格冷静的构图形成微妙对立，画面艰巨感性与理性的双重层次，同时形成高度稳定及和谐之美。